雨水顺着陈无涯的手指滴落掌心贴在泥地上的触感依旧清晰。
他能感觉到地下铁索的走向像蛛网般蔓延开去每一道节点都藏着杀机。
错劲在经脉中缓缓流转不再狂躁反而变得沉稳而敏锐仿佛能顺着泥土的缝隙钻入更深的地方。
三处压力点两道拉弦机关主轴路径埋得最深显然是想逼人走中间。
可越是显眼的路越不能碰。
他慢慢收回手指尖沾着湿泥在裤腿上蹭了蹭。
右臂的伤口还在渗血但此刻已顾不上处理。
他盯着前方那条被荒草半掩的小径——老吴头平日进出的地方。
那里地面略高积水少草叶倒伏的方向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像是常有人踩踏。
就是这条路。
他撑地起身动作轻缓没有立刻迈步。
先用左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前方的泥面地面微陷但没有触发异响。
再往前半尺又是同样试探。
一步一停像是在丈量生死之间的距离。
接近第一道翻板陷阱时脚下泥土明显松软。
他记得书院先生讲过“重心不移则身不倾”可现在他偏偏要反着来。
腰背一收重心后撤左足拖地滑出脚掌贴着泥面斜向划过如同退潮时沙粒被水流带走不留痕迹。
身形微侧整个人几乎歪倒却在即将触压机关的瞬间卸去了全部重量。
他借着错劲在体内一转将力道引向左侧右脚虚点旁侧一块半埋的石板轻轻一跃便已越过陷坑边缘。
落地无声。
第二道是悬铃绊索。
铜铃挂在断裂木桩顶端随风轻晃下方铁丝几乎与地面齐平若不细看极易忽略。
他蹲下身从怀中摸出一枚碎石指节一弹石头飞向前方空地。
铃声骤响。
就在声音炸开的刹那他已低身滚入右侧草丛顺势前滑数尺避开可能的视野盲区。
草叶割过脸颊带着雨水的凉意。
等铃声止住四周重归寂静他才缓缓抬头目光扫过营地入口。
几顶破旧帐篷零星分布有些用油布补过有些干脆拿树枝撑着。
外围木桩歪斜壕沟塌陷看起来破败不堪。
可他知道这表面的荒芜下藏着新的杀机。
他站起身拍了拍肩头的泥水故意弄出些声响脚步也放重了些。
刚走到营门内侧身后传来一声咳嗽。
转身一看一位瘦小老者拄着枣木拐杖站在最近的帐篷前灰白头发贴在额角脸上皱纹纵横眼神却不像寻常老人那般浑浊反倒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明。
两人对视片刻。
陈无涯笑了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这鬼天气差点摔进坑里。
” 老吴头没应话目光落在他刚才经过的地面上嘴唇微动喃喃道:“你那步子……歪得巧啊。
” 陈无涯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分毫挠了挠头:“大爷您说啥?我就是瞎走摔多了自然就晓得怎么不摔了。
” 老吴头眯起眼上下打量他一阵忽然点头:“能活着走到这儿的人都不简单。
”说完转身拄杖往里走脚步稳健毫无迟滞。
走出几步他又停下背对着陈无涯说了句:“东头第三帐空着要住自己进去。
” 话音落下人已消失在雨幕中。
陈无涯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动。
他望着老吴头离去的方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蓝布带。
那步法是他早年逃学时在市井巷道里练出来的名为“倒转乾坤步”实则是把所有不协调的动作拼在一起靠错劲强行串联形成一种诡异却有效的移动方式。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原理只觉得越是别扭越能避开危险。
可刚才那一眼老吴头看得太准了。
他甩了甩头不再多想朝着东头走去。
第三顶帐篷孤零零立在角落旁边堆着些柴草门帘是块发黑的麻布掀开时发出轻微的撕裂声。
里面只有一张矮床和一只破陶罐墙角还有个缺口的瓦灯。
他走进去顺手将门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空气里有股霉味混着干草的气息不算好闻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他靠着床沿坐下右臂的疼痛这时才真正涌上来。
解开布条一看伤口已经发红边缘微微肿起。
他从行囊里翻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些淡黄色药粉撒上去又重新包扎。
错劲在体内缓缓运行一圈丹田深处那道电蛇仍在蛰伏但比之前稳定了许多。
系统没有提示可他能感觉到雷劫带来的变化正在逐渐融合。
每一次呼吸经脉都像是被重新梳理过哪怕受伤也比从前更通达。
他闭眼调息片刻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
不是脚步声而是某种金属摩擦的轻响极细微若非他此刻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
他睁开眼盯住房门缝隙。
一道影子掠过。
不是人影而是一个轮廓古怪的装置架在两顶帐篷之间横杆伸出末端挂着一块黑铁下面压着一根绷紧的线直通地面某处。
他认得那种结构——是改良过的弩机触发器一旦有人踩中地线铁块落下便会拉动机关射出暗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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