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嗅到败局已定的气息或许是山上正弘早已树敌无数网络舆论场突然掀起滔天巨浪。
起初只是零星的质疑声很快便化作铺天盖地的声讨浪潮。
匿名亲历者纷纷现身说法那些曾为他摇旗呐喊的拥趸此刻调转矛头比谁都更激烈。
在全民狂欢式的声讨中他过往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发言都被置于显微镜下反复解构——无论善意的初衷还是隐秘的算计都在网民集体愤怒的烈焰中被烧成齑粉。
如今打开任何社交平台讨伐檄文如雪花般铺天盖地俨然已成为网络空间最刺眼的底色。
自昨日午后山上正弘便将自己困守在空荡的房间里。
密闭的空间中手机持续不断的嗡鸣像催命符般刺耳每一次亮起都伴随着满屏不堪入目的辱骂与诅咒。
庆幸的是他的住址尚未被愤怒的人群知晓暂时免去了被现实暴力席卷的厄运但这份侥幸又能维持多久?死寂的空气里只有机械的提示音在循环往复将他一点点推向崩溃的边缘。
沉闷的敲门声骤然刺破死寂山上正弘如惊弓之鸟般猛然抬头指尖几乎掐进掌心的皮肉。
他挪动着僵硬的双腿机械地朝玄关走去。
“你是?” 童磨弯起唇角镜片后的目光掠过山上正弘紧绷的肩膀无声的笑意藏进了语气里:“警视厅专项调查组童磨” 听到专项调查组几个字的瞬间山上正弘喉结剧烈滚动后背不自然地绷成直线。
但很快他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着门锁转动的咔嗒声他终于推开了那扇隔绝外界的门侧身示意童磨进屋。
“特别顾问童磨。
”年轻人递出的证件还带着雨气“负责为议员先生提供法律避险建议。
” 山上正弘扫过证件钢印:“我不需要警视厅的保姆。
” “我不是代表警视厅来的”童磨轻笑 “而且您需要这个。
”说着将平板转向对方海关监控定格在空集装箱画面“三小时前读卖新闻收到匿名邮件指出您偷运装甲车。
” 他冷笑:“这种合成影像...” “影像可以伪造但集装箱编号不会说谎。
”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数字KTHU您去年推动《灾害物资快速通关法案》时的范例编号。
山上正弘的雪茄灰落在波斯地毯上他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专项组正在解析集装箱内壁的火药残留不过...”童磨忽然调出国防委员会会议记录“如果这是美军违规转运的装备呢?您看三泽基地上周的弹药申报量少了整整二十吨。
” “你究竟是谁的人?” “我是唯一注意到横滨港调度主任换了三任的人。
”童磨抽出三份不同签名的港口日志“短短两周内所有经手您那批物资的官员都调职了。
” 山上正弘扯松让他喘不过气的领带:你想得到什么? “真相。
”童磨将国会投票记录推过去“后天要表决《海外武器运输监管法》的不正是您死对头小林议员的提案吗?” “现在起二十四小时您可以选择当国家英雄...“童磨把签字笔塞进对方僵直的手指“或者成为小林阵营的垫脚石。
” 为什么帮我? “因为只有我查到了这个。
”童磨点开加密邮件发件人地址后缀赫然是小林事务所的服务器代码“您猜如果现在自首最后受益者会是谁?” 童磨手指快速点了几下平板屏幕分裂成十六个监控画面:空荡荡的议员办公室正在被搜查老家神社的捐款箱遭记者围拍甚至常去的银座酒吧都被贴满标语。
“您听过寒蝉效应吗?”他指尖划过某个镜头里颤抖的保安“现在连您公寓的管理员都在向NHK爆料。
” 山上正弘的雪茄落在《国会议员特权法案》封皮上童磨忽然翻开第217页:“真可惜上周修订的证人豁免条款...”他逐字念出对方亲笔添加的段落“‘重大案件嫌疑人不得申请政治庇护’。
” 惊雷劈亮庭院里倾倒的旗杆。
童磨打开加密频道警用无线电的杂音里传出:“嫌疑人S代号确认……” “代号S是您吧?”他截断音频调出国防部档案“三年前东海舰队演习泄密案里您给那个间谍取的代号也是S。
” 山上正弘撞翻矮几试图夺门却发现电子锁早已切换成红色警戒模式。
童磨晃动着唯一能解除封锁的认证密钥——那枚刻着山上家族纹章的USB。
“要试试指纹破解吗?”他展示玄关监控的实时画面二十名特勤队员正在暴雨中包围着房子“或者听听这个?” 突然外放的电话录音里首相官邸秘书长冰冷的声音刺破雨幕:“...山上君的事内阁不予置评...” “现在您该明白了。
” “当我说整个东京只有这间屋子安全时可不是在夸大其词。
” 童磨温和的问候声突然变得缥缈如隔云端。
山上正弘耳中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内搅动。
恍惚间走廊里传来震耳欲聋的踹门声无数愤怒的嘶吼穿透厚实的门板此刻正化作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他死死掐住掌心却怎么也无法驱散这如影随形的幻听。
破门锤撞击声与电子钟整点报时重叠的刹那童磨忽然按下密钥解除锁定。
狂风卷着雨箭扑灭吊灯黑暗中只剩他的七彩瞳孔在发亮。
“现在走出这扇门您会被打成军火贩子。
” “留在这里明天太阳升起时...” 他贴着对方僵硬的耳垂吐出最后半句:“您就是揭露美军走私的爱国者。
” 探照灯刺穿雨帘时山上正弘突然拽住童磨的袖口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年轻人抚平议员凌乱的银发轻笑指尖在警报声中比出三分钟倒计时。
“看吧你现在孤立无援。
” 所有电子设备瞬间黑屏。
“你只有我了。
” 童磨的声音混着雨声渗入骨髓。
“你只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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