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搬进和平里三号院那天是个阴天。
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把整栋六层老楼都裹在一片湿冷里。
中介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说话时总忍不住往单元门里瞟递钥匙的手都带着点抖:“林小姐跟您再强调一遍这楼……真就剩您一户租客了。
” 林薇接过钥匙指尖碰到金属的凉意心里却被“月租减半”四个字烧得发烫。
她刚毕业半年在市中心的设计公司做助理工资大半都得填进房租的窟窿。
和平里三号院离公司不算远老楼虽旧可一室一厅的格局足够她住最重要的是租金比周边小区便宜一半还多。
至于“只剩一户”她只当是老楼住户陆续搬走的正常现象没在意中介眼底的慌张更没看见单元门楣上那块剥落的木牌——暗红色的漆皮卷着边隐约能看出“钟表维修”四个字被经年的雨水泡得发乌像块结痂的伤疤。
搬家公司的师傅把最后一个纸箱放在三楼门口时特意压低声音提醒她:“姑娘这楼里怪安静的晚上锁好门。
”林薇笑着道谢目送师傅脚步匆匆地跑下楼连电梯都没敢等。
她掏出钥匙开门锁芯转动时发出“吱呀”的脆响像指甲刮过玻璃。
屋子是空的只有前任租客留下的旧衣柜柜门歪着露出里面积满灰尘的角落。
窗外正对着二楼的窗户拉着一块褪色的蓝布帘布料上印着的碎花早已看不清纹路被风吹得轻轻晃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沉沉的冷意。
起初几天日子过得还算平静。
林薇白天忙着上班晚上回来就窝在沙发里赶设计稿累了就倒头睡没心思琢磨楼里的异常。
直到入住的第三个晚上她因为一个紧急方案加班到十一点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地铁冷风一吹才觉出深秋的寒意。
和平里三号院门口的路灯早坏了只有远处便利店的灯光隐约照过来把单元门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进楼道刚踏上二楼的楼梯就看见那扇蓝布帘的缝里漏出一点昏黄的光。
那光很暗像是老式台灯的暖光在漆黑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扎眼。
林薇的脚步顿住了心脏莫名地跳快了几拍。
她顺着光看去只见帘缝里站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背对着她身形佝偻得像棵被压弯的枯树。
老人手里攥着个铜制怀表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指尖在表盘上轻轻摩挲动作慢得像在数针脚每一下都透着股诡异的专注。
楼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林薇咽了口唾沫试探着问:“大爷您也住这儿?” 老人没回头甚至没动一下只是缓缓抬手把怀表贴在耳边。
下一秒一阵清晰的“咔嗒”声突然响了起来比平时钟表的走时声更重更急促像是有什么细小的东西在表盘里爬爪子挠着金属内壁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的表总差三分钟。
”老人的声音传过来像生了锈的铁片在摩擦又哑又涩“得找个人帮我调准。
” 林薇的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觉得那“咔嗒”声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顺着血管往心脏钻。
她胡乱应了一声转身就往三楼跑脚步踩在楼梯上发出“噔噔”的响在空荡的楼道里撞来撞去竟像是身后有人在追。
直到冲进自己的屋子“砰”地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敢大口喘气手心里全是冷汗。
那天夜里林薇睡得很不安稳。
半梦半醒间她总觉得有声音在耳边绕——就是傍晚听见的“咔嗒”声从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后来竟变得急促起来夹杂着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吱啦”“咔嗒”像有人在拆钟表又像有人在用镊子夹着齿轮一点点往某个地方塞。
她猛地惊醒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在地上投出一道细长的光。
那声音还在响。
林薇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
楼道里的声控灯已经灭了只有二楼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从门缝里漏出来映在楼梯上。
蓝布帘还在晃这次晃得更厉害像有风吹进去帘布后面映出个佝偻的影子正弯腰摆弄什么。
她眯起眼睛隐约看见桌子上堆着一堆银色的零件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密密麻麻的像一堆细小的骨头。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眼睛发酸那影子才停下来。
林薇悄悄退回去缩在被子里一夜没敢合眼。
她想起搬家师傅的提醒想起中介的慌张心里第一次冒出个念头:这楼或许真的有问题。
第二天一早林薇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揉着眼睛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门口放着个纸包用牛皮纸裹着系着根麻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门捡起纸包。
纸包很轻摸起来里面像是块硬东西。
她回到屋里小心翼翼地拆开里面是块女士手表——黑色的皮质表带已经开裂表盘裂着一道斜纹玻璃碎片粘在指针上而那两根指针赫然停在了三点零三分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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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鸡皮和疙瘩第113章 旧楼钟表匠来源 http://www.ytscz.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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